|
发表于 2016-7-19 13:39:00
|
显示全部楼层
阿来眼里的康区的土司制度
尼玛问记者。在得知门票价格是30元后他说:“丹巴美人谷,你问问别人,我们这里才是真正的美人谷!我们这里上去,随便,不要钱。”
曾老三住在丹巴附近的甲居藏寨,比王若汉还要大几岁,外孙女是当地著名的三朵金花之一的“石榴花”小拉姆
因当时川康一带极左政策,王若汉的话被认为是挑拨民族关系,不能重用,末代红色土司的传奇就此暗淡了
末代红色土司传奇
沿大金川河西岸的刷丹公路溯流而上,约30公里便来到丹巴县巴底乡,这里正是末代巴底土司王寿昌的领地。然而一路上虽然偶尔看到几个碉楼,巴底土司的官寨却一直没出现。还是当地一位老人给我指了路:往回走到邛山桥边,沿着桥下流入大金川的溪流峡谷往上走就是巴底土司的官寨。
来时记者曾注意到邛山桥边的白塔和几座破败的藏式楼房,但没想到那条狭窄溪谷内会别有天地。一辆昌河北斗星满载着5个人从不能称其为路的石滩上摇摇晃晃开过来,司机热情地告诉记者,沿峡谷溪流上山,大约七八公里就是土司官寨。
在200米之外,吉普车就不得不停在上山的路前。抬头望去,盘山路好像消防车上折叠的灭火水带整齐地沿陡峭的山坡层层往上铺就。据说藏寨房子,谁家修得越高就越有地位。过去为了躲避频繁的战争,有条件的家庭都把房子建在很高的山上,那么掌握本地生杀大权的土司的官寨又会在云深何处?正午的阳光下,唯一的声音来自山谷中的溪流。右侧的灌木丛中,一个中年男人头顶着衣服从小路缓慢地爬上来,笑着用四川话打招呼:“你好!我刚看到你的吉普车,司机说你一个人上山来。”他叫尼玛次仁,山上的民居接待户,土司官寨就在他家隔壁。与甲居藏寨相比,巴底似乎是被遗忘的地方。但对于家乡历史的自豪却表现在尼玛的自信中。“你去甲居参观了?要多少钱?”尼玛问记者。在得知门票价格是30元后他说:“丹巴美人谷,你问问别人,我们这里才是真正的美人谷!我们这里上去,随便,不要钱。”
真正的丹巴美人谷的确就是巴底。尼玛次仁已经50多岁,他说自己从小就出生在邛山一村,土司王寿昌在1958年才离开这里到县里做官,当官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普遍现象。中国人一贯讲究衣锦还乡,但是王寿昌的侄子、末代巴旺土司王若汉在参军离开家乡丹巴后,几十年来虽然一直在甘孜州工作生活,却也从没有回丹巴老家。据说王若汉从不提其中原因,但是和他私交多年的赵宏对记者道出原委。
王若汉是王寿昌的侄子,也是末代巴旺土司。赵宏说,解放后为了便于剿匪,解放军曾成立了藏民团。当时西康省藏族自治区人民政府主席、藏族老红军天宝在康定和前来参加“人代会”的17岁土司王若汉相遇。两人都是嘉绒藏族,感到亲切。天宝看到王若汉当土司只有2年,认为这个娃娃还没有受到土司的影响,就动员他参军。赵宏说,当时王若汉很高兴。在那时参军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赵宏说,当时天宝还对王若汉许诺,如果他能带一个排的人来就让他当排长,能动员一个连的人就封为连长。当时还是土司的王若汉手下本来就有土兵和随从,手下还统辖着好几百户居民。1951年3月,丹巴藏族警卫连成立,王若汉果然当上了副连长。曾老三就是当年随王若汉参军的土司属民之一。
曾老三住在丹巴附近的甲居藏寨,比王若汉还要大几岁,外孙女是当地著名的三朵金花之一的“石榴花”小拉姆。曾老三说,那时候王若汉要去当兵,就在属地选了几十个人。对于当时为什么要当兵本地人并不理解,因为那时还没有土改,土司的权力依然很大。“王若汉是土司嘛,他的话不能不听啊。”曾老三说,他们这些年轻人于是也因为这个偶然的故事而进入部队,他参军后一直在王若汉手下。曾老三说,当时土匪四处流窜,成分复杂,他们作战范围因此遍及康区的绝大多数地方。“1951年我跟着王若汉加入藏民团,当时有3个团,我们这里一次就去了几十个人,加上别的人编了一个连。”曾老三说,当年他随藏民团走遍了康定、道孚、甘孜和松潘等各个地方。10年后,因为是家里的独子,家中唯一的老母亲没人照料,已经是藏民团排长的曾老三离开部队回到家乡。而王若汉则更是“官运亨通”,从1950年冬参军到1955年,王若汉从副连长迅速升到副团长,几乎是一年一升。出于对部队的信任,当时王若汉把在巴旺的土司官寨交给了政府。但是同样在10年后,由于一句话的问题,王若汉突然被要求转业。原来当时剿匪的10多个团中,藏民团是主力之一。王若汉当时曾说,剿匪还是藏民团容易发挥作用,因为藏民只需要带着糌粑,无论到了哪里,有茶水就可以吃饭。不像汉兵还要生火做饭,“等吃完饭土匪都翻了几座山了”。因当时川康一带极左政策,王若汉的话被认为是挑拨民族关系,不能重用,末代红色土司的传奇就此暗淡了。
赵宏说,王若汉参军后少年得志,最后却受了那么大磨难,回到已经没有一个亲人的老家又有什么意思。这可能就是那些末代土司回避历史的原因之一。
在巴底寨子中央是引人瞩目的一大片平整的玉米地,一棵巨大的柏树孤零零地立在中间,周边是层层向山坡上延伸的小块梯田。尼玛次仁说,这块大片的土地就是当年土司王寿昌家的,早已经分给了村民。坝子虽在高处,却有水有地,加上险要处的碉楼,在当年的确是易守难攻。如今战争已经远去,土司官寨的旅游还是因为交通不便受到很大影响。尼玛却很乐观,他说:“十一”黄金周会有很多人来,各国家的都有,全年人数有1000多。在尼玛看来,这些游客已经够多了,因为村里的接待户一共只有2家,旅游是纯粹的民间行为。
前往巴底土司官寨1个多小时的山路就已经让刚才溪水边高耸的山崖成为脚下的盆景,一路上尼玛至少要求休息了10次。他说过去土司也得这样上下,不过可以骑马。现在这条村里和外面唯一的碎石路还是1972年国家拨款修的。眼看着30公里外甲居藏寨旅游的红火,为什么巴底守着最后一座比较完整的土司官寨却无动于衷?尼玛说,根本原因还是县上没人管。由于土司过去是剥削阶级,官寨自然也是奴役百姓的地方,因此从没有人提过对这里进行开发。所有旅游操作都来自农闲之外的时间。尼玛说,今年冬天闲下来时候村里准备把路整一整。如今村里有3户人家买了小面包车跑运输,从村里到县城,每人收费是10元。刚才的北斗星就是其中一家。“这个价钱并不贵。”尼玛次仁说。他习惯性地走垂直于坡面的灌木丛中的小路,这样可以省却不少时间。而且即便是初来乍到,只要随着小路两旁灌木上时断时续的风马旗走也不会迷路。
在一座座红白色漂亮的藏式民居中,一座土黄色高耸的碉楼及旁边同样破旧的国和建筑显得与众不同,这就是巴底土司官寨,除高度和已经缩小了的规模,今天它显然在周围现代民居对比下显得寒酸。土司官寨的大门很小,并没有上锁。推开紧涩的木门便看见官寨内唯一的彩色——小经堂墙上的两幅保存尚好的格萨尔壁画。两旁的房屋、走廊已经坍塌不少,土墙内露出的木梁已经严重腐烂,唯一相对完整的是寨子内的高碉,入口已经被封死,显然已经承受不了任何人的好奇心。一位老太太住在院子西边坡上的小屋子里,黑洞洞的,她跑进屋内拿出几个小果子塞在记者手里。老人说自己已经80多岁,丈夫、儿子都已死去,只剩自己一人。土司的记忆早已经模糊,这个寨子对她唯一的意义,就是可以在这几间尚未倒塌的房屋中度过余生。
|
|